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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明联播
抗联故事集丨老秃顶上的春节
发表时间: 2021-06-29 作者: 已有4088284阅读

1937年春节的时候,老秃顶上抗联密营里突然热闹起来,杨靖宇将军从海青伙洛带着抗联一军司令部来了,而且要在这里过年。 冬天嘎嘎的冷,北风嗖嗖地刮。第六次来到这块游击根据地,杨靖宇感慨万千,他抬头望着大雪覆盖的山顶,下令说:“所有上山的人都要踩一个人的脚印上山,不准乱走,别给敌人留下线索。一但发现有敌情,马上向牛毛大山根据地转移。” 杨司令来了,仙人洞、高俭地的老乡派人送来了猪肉、牛肉、粉条、大馇子、煎饼、粘火灼、大酱、咸菜、干菜,还背来了几口铁锅。

杨靖宇感动得热泪盈眶,握着乡亲们的手一个劲的摇,还帮他们点烟,拿出了一些银元让乡亲们带回去。老乡们推辞不要。 杨靖宇动情地说:“乡亲们!过年就不请你们上山了,一但有敌情俺转移的也快。你们不收,我就没法拿这些东西了。你看,这些年货太全了,这年头乡亲们太苦了,能弄这么多东西很不容易,让我怎么谢你们好啊!” 仙人洞老高头磕磕烟袋说:“杨司令,你能到俺这山上过年,俺高兴呀,这个年过得带劲儿。大年初一时你一定到山下和大伙乐呵乐呵,俺们给你扭大秧歌,去去晦气,提提神气,好再打几个胜仗!” 杨靖宇十分激动;“好,我一定来和大家伙一起过年!” 望着眼前的抗联战士,高俭地老姜头叹道:“往年呀,你来时都是韩部长张罗弄东西,现在他不在了,你这次来的太突然,俺没做啥准备……”

老高头捅了他一下,让他别说。 杨靖宇听了,转身望着远山说:“李红光师长、解麟阁参谋长牺牲了,韩震部长、傅世昌主任也牺牲了,在这大山里,一师牺牲的人太多了。可是再多,也没有桓仁人民付出的代价多!桓仁人就像这座大山,腰杆子是直的,桓仁人个个都是像样的中国人,让我敬佩呀!这也是让我多次来到这里的原因,也不知怎么的,我总觉得亏欠这里许多,亏欠你们许多呀!”司令,说啥呀,你抛家舍业到这里打鬼子,你图啥呀!不打跑那些小鼻子,咱都没有好日子过!”老高头跺着脚说。 杨靖宇说;“是呀,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咱中国人都觉醒。现在看来,唤起民众觉醒是最难的,可谁先觉醒,也可能最先付出代价。咱中国的灾难一个接一个,好在有共产党领导,中国人才有希望。我说大爷呀,你们也得注意自己的安全,这儿有你们我心就有底了,快回吧,别让那些狗眼睛盯上了。” 杨靖宇送走乡亲后,转身离开。 老秃顶山太大太高了,上山得走半天。一行脚印蜿蜒地伸向山顶,雪地上只留下一个人走的脚印,但走的人多了,雪印显得有些肥大。 杨靖宇边定边想:等过完节,得赶紧到李红光墓地看看,再到韩震的坟前烧些纸。我的好友呀,你们走得太早了!想到这,杨靖宇停住了脚步,回头望着海青伙洛,又望着仙人洞的头道沟久久沉默着。警卫员小王问:“司令,你看什么呢?杨靖宇说:“我看大山,山声震山,山山回荡。”小王明白了:“司令,你是想韩震部长了吧?”

杨靖宇点点头:“座座青山埋忠骨,条条江河弹琴弦。为民族献身的人,有青山为他们留名,有江河为他们歌唱,他们不会寂寞的。”见司令心情不太好,小王便转移了话题:“司令,你可答应老乡了,过年要到山下扭大秧歌,到时候你可得扭啊!” “你个小鬼,我是山东人,东北大秧歌我看过,可没扭过,到时候咱一定到仙人洞去看秧歌。过年嘛,一年就这么几天,得乐呵乐呵,别的不要管。人乐了,才能看到希望,才能有精神,愁眉苦脸的迎不来春天。快!加把劲儿,撵上队伍。”山高风就大,风大天就冷。老秃顶山上的密营全被大雪覆盖了,一片白色,连鸟儿都不见了。 几名战士架起了两口大锅,用雪水熬粥,里面加些碎猪肉和干野菜。杨靖宇见了,大笑道:“同志们,今天咱也来把野宴,吃大锅宴,又热乎又省事,肉蛋饭俱全。这饭菜呀,连过去的皇帝都吃不到。嘿嘿,你们看看,这不就是天宫吗?离天三尺三了,小焦呀,这天宫美景,你不来一段让大伙儿乐一乐?”小焦是军部的文艺骨干,听司令点名,把碗一放站出来说:“司令, 这舞台太高太大了,这要是让嫦娥看到了,多不好意思呀!”战友们见他又卖乖了,齐声说:“别拿把了,快来一段吧,不然,半夜往你裤裆里塞雪雷子(雪团子)。小焦也不示弱,回击道:“今天是年三十,是要贴对子的,我出个句,你们得对出来!大伙儿道:“你说吧,我们大伙儿给你对。”这时几只小鸟飞到地上寻食吃,小焦便说道:“听好了,我的出句是:雪霁鸟寻食。”大伙儿一时都答不上来,山头站岗的小高说:“我对吧,风清松抱月。”大伙儿听了都说对的好。 杨靖宇也笑了:“这小高对的不错,你们看,他这是雪里看雪,高上加高呀!”大伙儿都笑了,接着大家便唱开了,一直闹腾到半夜。午夜时分,该睡觉了。战士们纷纷拿出狍子皮,扯把树枝铺在地上,然后就倦缩着睡了。有经验的老战士,走到沟里,在雪里打个洞钻了进去。 杨靖宇让几个岁数大的老兵在地窖子里睡,他查了一下岗和警卫员铺块狍皮倚在门角。夜里下起了大雪,把路上的脚印都覆盖了。杨靖宇放了心,心想:这下好,敌人更难找到我们了。看来,这个春节能过稳当点儿了。

天亮了,战士们夜晚闹腾久了,醒来迟了些。几个在地上睡觉的战士,睁开眼睛看见身上的雪还有几行小鸟儿的爪印,一只松鼠趴在树上好奇地望着他们。 杨靖宇走过来一看,笑着说;“小焦呀,今早小鸟儿和你说什么了,它啄没啄到你的鼻子?”小焦调皮地说:“司令,小鸟儿趴我耳朵上说了,小焦呀,你想媳妇了吧!”警卫员小王说:“我知道了,那个小鸟肯定是个母鸟儿,它想给你作伴哩。”小王的话把大伙儿都逗醒了,爬起来哈哈大笑。杨靖宇见了这情这景,不禁感慨地吟道:天大的房子地大的炕,扯块云彩当衣裳。一夜被子厚三尺,雪龙伴我十里长。”小焦接着他的韵调也吟道:清晨松鼠费思量,小鸟登枝对谁唱?昨夜客人来的迟,脚印留在他身上。”正说着,山那边喊:“过年喽,开宴了。”杨靖宇让人把一坛子酒打开,大家都尝尝。战士们热闹地唱了起来,每人一碗大馇子粥,一碗干巴山菜汤,里面有几根粉条和几片猪肉。小焦端着饭碗说:“啊,真香呀,多少天没看见油腥了。等我找找那个松鼠洞,兴许还能弄点什么山果出来,给大家尝尝。”听说能从松鼠洞里弄到吃的,几个年轻的小战士都表示愿意和他一起弄。

小焦说:“不急,小声点,别让司令听到了。”吃完饭后,杨靖宇带了几个战士下山去给乡亲们拜年。小焦吃完饭便去挖松鼠洞。杨靖宇来到仙人洞,几个老汉在县委干部的带领下,早就在那儿等他了。杨靖宇首先抱拳说:“大爷、大叔,过年好!过年好!我杨靖宇代表抗联给你们拜年了,祝新的一年里大家伙过得好,祝大家伙吉星高照,平安吉祥!”几个老汉也一齐抱拳说:“司令过年好,司令过年好,来来,看看俺们的人秧歌!”高老汉。示意,锣鼓响了起来,乡亲们都拥来了。 杨靖宇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银元,让乡亲们买些年货。

乡亲们把银元退给他说:“司令,这钱我们不能要,抗联本来就困难,留着你们买粮食吧。一会儿我们还要上山给你们送白菜、萝卜、酸菜,我们还连夜烙了几大包煎饼,贴了火勺、牛舌饼,这大过年的,怎么也得吃点鲜菜哪!”杨靖宇感动地说:“太感谢了,今年过年咱们要好好乐一乐!”一个大嫂跳到杨靖宇面前舞了起来,乡亲们高兴,都跟着下场了。杨靖宇也高兴地和大家一起扭起了秧歌。他个子高,不会扭秧歌,扭得比较生硬,没放开,但扭得认真。

大家都围着他扭,一个个左扬右甩,扭得满身大汗。下午,杨靖宇要回山了,乡亲们背起准备好的年货送他回山。走到半路,战士们下山来接。人们脸上满是笑容,依依分别,走了老远时,还回身招手致意。小焦见司令下山了,便找到那个松鼠洞,很快挖出些松果、榛子等山果,兴冲冲地分给大家吃,还给杨靖宇留了三个榛子。杨靖宇掂了掂手里的榛子问:“小焦啊,这是哪来的?”小焦说在雪窝里拣的,杨靖宇没吃,给伤员吃了。过了两天,小焦发现那棵大树下有两只死松鼠。他很奇怪:它怎么死了呢?突然他明白了,是自己挖走了它们的粮食,它们是饿死的。见此情景,小焦伤心地哭了,把那两只松鼠埋在树底下。小焦不敢说这事,可他红红的眼睛让人看见了,问他怎么了,他说是迷的。从此,小焦再也不挖松鼠洞了,别人挖他也不让。大伙说,是他吃了松鼠储存的松树籽后做梦了,不然,他怎么变了呢。杨靖宇见他情绪变了,也不活跃了,问他怎么了。小焦说:“司令,我不能老是毛毛愣愣的,怎么也得成熟一点呀!”大伙都笑了。杨靖宇带领一军司令部在老秃顶上住了二个月。这年的12月23日,杨靖宇当选为党中央“七大”准备委员会委员,可这消息他一点不知晓。但东北抗联的战斗事迹,杨靖宇将军的战斗事迹已被党中央充分肯定,被毛泽东主席高度赞扬。杨靖宇在老秃顶仙人洞过年的这段佳话,如今老秃顶当地人讲起来还是那么自豪,那么兴高彩烈。